上周我在梵蒂岡參加一個學術會議,討論失業問題,主辦單位叫「教宗百年」基金會。此基金會大有來歷,在1991年時,教宗若望保祿二世發表了一份「百年通諭」上承了1891年時任教宗利奧十三世的「勞工通諭」,表達他對俗世社會問題的關心。
「教宗百年」籌款解決俗世難題
1993年,教廷乾脆成立了這個由學者、專業人士與商人組成的基金會,籌募經費,以助教宗解決俗世社會的重大問題。
我去年收到邀請信,得知會議講者會被逐個介紹給教宗認識時,甚感新奇,當然不會拒絕邀請。我乃山野村夫,一生遠離權貴,從未入過甚麼宮殿覲見教宗或皇室人員(最接近的一次只是在十多年前一個學術會議後,在瑞典的首相府吃過飯),所以毫不懂得禮數,惟有抱著「摸著石頭過河」的心態觀察過程,以助自己對世情的了解。今年換了新教宗,會議依然如期舉行,更感好奇。
出發前,朋友央我買些玫瑰經念珠要教宗祝聖再帶回來送給他們。此事提醒了我,小兒女友的父母皆是天主教徒,若取得教宗親自祝聖的念珠送給他們,以教宗非同小可的神聖指數,以後他們關係必大為穩固。見教宗前,滿腦子都是兩個念頭:一是如何開口叫教宗祝聖念珠;二是可否拍照留念。
在覲見教宗的早上,穿上「飲衫」,帶上自己最貴的領帶,背著相機便出發。接見地點是教廷內一所叫Clementine Hall的地方,整個地方都有文藝復興時期美輪美奐的藝術裝飾,教宗出現前,我向多位主事人查詢取出念珠要求祝聖是否恰當,他們也不敢肯定,因為此位教宗行事十分革命,改變了不少規則,其下屬頗為無所適從。我被告知,東西放在口袋中也可以,因為祝聖時,範圍包括全身及隨同物品。
會議的講者被安排坐在第一行,可行前覲見教宗;其他人等,有二、三百人,則在後面坐著或站著。我正在擔心是否要正襟危坐,不能拍照,怎料教宗進場時,數百人都紛紛祭出相機拍攝,坐得近前排、衣冠楚楚的,不少竟想爬過座位,上前接近教宗,場面有點混亂,頗似歌星在商場出現時,少男少女粉絲蜂擁撲上的場景。我們坐在前排的,竟要負上阻著其他人越過雷池的任務,實在始料不及。為免「執輸」,輪到我見教宗時,連忙把好幾串念珠全部拿出來送到教宗面前。他十分醒目,一見便立刻把手放到念珠之上,進行祝聖儀式。事後我大為後悔,早知祝聖儀式的效率這麼高,祝聖一串與祝聖一百串,時間成本沒有分別,規模效應極高,我應起碼帶幾十串去,福澤便更能廣披。
政府角色 維持起跑線公平
在覲見過程中,我注意到基金會中人向教宗送上一支票。教廷富可敵國,這張支票當然是為了解決俗世事務,幫助窮人的捐款。
稍一思考,便可知教廷的「處事模式」(Business Model,一般譯作「商業模式」),實在十分有效。以教宗地位的超然,他根本不用硬銷籌款,只要肯見見俗人,訓話幾句,大家便乖乖地奉上款項,以積點功德。
我一向認為,私有產權得到保護的市場經濟,其創富能力最是有效,政府抽稅濟貧,會破壞生產的積極性。所以政府應該做的只是使社會中人在起跑線上盡量平等,最後的結果如何,則要看每人肯付出多少努力而定。起跑線上是否公平,主要看能否每人都有接受良好教育的機會。不過,無論起跑線上如何公平,世上總有些特別不幸,需要幫助的人。處理這問題最好的方法,不是靠強制抽稅,而是靠自願捐助。一些賺到盡的大資本家如蓋茨、巴菲特及李嘉誠、李兆基等,捐助都以百億計,這是資本主義的最好模式。宗教組織既然得到世人尊重,通過它們搞捐款,當然也是「和諧」的重要補充。
(Sky Post 2013-5-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