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貿易環境波譎雲詭,特朗普(Donald Trump)放言要取得格陵蘭,把加拿大變成美國第51個州,又說「收回」巴拿馬運河,這些都不易實現,卻反映美國十分希冀控制北極及貫通太平洋及大西洋咽喉航道。
關稅航道港口戰 各方皆受害
長和 (00001) 打算把43個港口賣給美資全球最大的資金管理公司貝萊德,引起軒然大波,至今爭論仍甚囂塵上,這显示美國對爭奪港口管理的話語權甚感興趣。但航道戰或港口戰與關稅戰幾乎是同一回事,只是貿易戰的不同手段而已。
關稅戰雖不會有贏家,交戰各方都會蒙受其害,但其實它已是貿易戰各手段選項中較易操作及較少損失的方法。政府抽了關稅,等於從本國消費者手中抽了針對某些進口產品的銷售稅,人民多付了稅,損失了,但政府卻多了收入,雖然不難證明人民的損失數值大於政府收益,但部分損失被收益填補,有時也可撑下去。
不過,美國總統特朗普與前總統拜登(Joe Biden)為了減少美國貿赤及要遏制中國崛起的關稅戰卻顯然失敗,看看數字便知。從關稅戰之前的2017年至2024年,美國對中國的貿赤,雖然共減少了21.3%,但美國對全球的貿赤卻上升了77.7%。反觀中國,同一時期,對世界的貿易盈餘卻增加了119.8%,貨品進出口總額也上升了50.1%。
美國如此失威,總要在別的地方找回面子。我不說找回「利益」,因為美國的新做法依然可能在損害自己利益。控制航道及控制港口,都可增加對手的貿易成本,起到與關稅近似的效果。
不過,航道戰或港口戰與關稅也不是沒有區別。封鎖航道會迫使船隻繞道而行,運輸成本大增或甚至貨物無法通行。港口收費劇增可起到近似效果,但要看港口所在地的主權國家是否容許管理公司胡來,亦要看看是否存在競爭,你加了價,船都跑到別的碼頭。我們可視封鎖航道或收港口費是有關方面長臂管轄的手段,我雖沒法在別國加你關稅,但一樣可靠加港口費或逼你走遠路而增加你的貿易成本。
收港口費控制航道 物價勢更貴
但這些策略亦會對己帶來不妙後果。運輸成本增加了,不但入口不利,同時也會打擊出口。美國若用此等方法,等於增加了入口稅及出口稅,搬起石頭打自己的腳,只禁別的國家的船或只對別國的船收取昂貴港口費?幫助也不大,今天的貿易是基於生產供應鏈的貿易,一個產品的生產往往涉及多個國家,增加了運輸成本後,最會發生的,便是甚麼都貴了,人人都損失。
不同的國家對關稅戰、航道戰、港口戰會有不同的態度。中國是全球自由貿易的最大得益者,貿易使中國解放了生產力,促進了改革,所以支持自由貿易,也明白「人類命運共同體」值得推動。中國在世界多個港口有管理權,最符合中國利益的便是降低貿易成本。關稅也不想搞,RCEP等項目也是以撤除關稅為目標,怎會無端控制港口或航道阻礙貿易?
美常誤用關稅遏對手 屢試屢敗
但美國不同,她的政客十分愚蠢,歷史上常錯誤地以為可利用關稅去保護自己,打擊假想敵。雖屢試屢敗,毫無成績,但他們總還是要試的。所以若港口為他們掌管,航道為他們控制,的確可能出事,累及各國。例如若巴拿馬為其所制,加勒比海的國家便應擔心從中國輸入的貨品是否會更貴。
長和掌管43個港口時,中國不用擔心,也不用干預,長和中立,最符自己利益和世界利益,若港口落在美國手中,情況大不相同。美國關稅戰失敗了,會否改為利用碼頭收費來破壞貿易?誰也不能說美國無此意圖。
上文說美國的政客有時會十分愚蠢,常做自殘之事。歷史上的案例甚多,1930年兩名共和黨議員推動的「斯姆特--霍利關稅法案」(Smoot-Hawley
Tariff Act)便是教科書級數的反面教材。上世紀20年代美國因為電氣化及出現了汽車、貨車、拖拉機等工具,生產力大幅上揚,產品數量大增,不易找市場售賣,這兩位議員竟然祭出保護主義大旗,對2萬多個產品徵收美國史上第二高的關稅。當時有1,028位經濟學家,其中部分頗負盛名,聯署反對這法案,福特汽車的福特更把此法案稱為「經濟上的愚蠢」,但參眾兩院還是通過了法案,胡佛(Herbert
Hoover)總統也簽了名。
它的後果是甚麼?多個國家實施了報復性關稅,有些國家的人民抗議了,不加關稅但也少買美國貨。在美國有徵關稅的貨品上,平均稅率高達59.1%,美國的進出口貿易額皆跌。據近年的一份研究,在有對美國報復的國家,美國的出口少了28%至32%,光只是抗議一下的國家,美國出口也少了15%至23%。要知道,當年正值大蕭條,經濟史學家一般認為這法案把大蕭條的殺傷力大大的加深了。不明白貿易的好處,及不信別國有力還擊,正是30年代及今天美國政客的通病。美國有此前科,中國不能不寸海必爭。
(經濟日报 2025-3-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