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感肆虐,公立醫院急症室逼爆,醫院病床使用率也超過百分之百。這些新聞已不是第一次在港出現,幾乎年年都有,可想而知,問題從未解決。
先弄清一些基本事實。香港醫生有些在公立醫院工作,有些自設診所,也與私家醫院掛鈎。兩者醫生是否都短缺?我到私人診所看醫生,常常都要等大半小時或甚至一、兩小時,很難說服我在既有診金下,對醫生的需求不是大於供應。據我觀察,香港醫生看病人的速度比美國真是快了幾倍,但診金也稍便宜,他們密食當三番,不少私人診所醫生的收入恐怕會高於美國同行。至於公家醫院,醫生短缺卻是顯而易見的,而且短缺得頗為嚴重,待將來人口繼續老化後,問題更不易解決。
提升公院醫生待遇
我相信私人診所及醫院醫生稍有短缺,但公立醫院醫生卻是非常短缺。我們也可通過數字了解此點。2017年香港有註冊西醫14,290人,等於每1,000人口有1.93名醫生,這在發達經濟體中是偏低的水平,例如新加坡的相關數字是2.28、日本是2.37、美國是2.57、德國是4.19、法國是3.24,全都遠高於香港。但公立醫院的嚴重性又遠非上述數字所能反映。公立醫院的病床佔全港醫院病床總數的86%,私家佔14%,但公立醫院經常逼爆,可想而知,住進公立醫院的病人可能佔香港住院病人總數的9成。但在醫生人數方面,2016年公立醫院醫生只得6,164人,佔當時醫生總數44%左右,今天比例可能還更低一些,以4成多的醫生服務9成的病人,尤其是在急症室的,壓力不爆煲才怪。
在報酬方面,一名出道不久的醫生的月薪大約在61,060元至89,460元之間,這薪酬對一般打工仔而言是高薪,但若與自己掛牌及在私家醫院工作年入數百萬計的醫生相比,卻是少得可憐。簡單經濟學告訴我們,公立醫院必有大量人員流到私人市場,未走的,可能主要是利用公立醫院的環境積累多點經驗及考取專科試而已。
明乎此,解決問題最正路的經濟手段倒也明顯︰第一,公立醫院醫生的薪酬已脫離了市場現實,應加薪,不要再拘泥於過去所訂定的薪酬表;第二,不用阻攔也阻攔不了醫生跑到私人市場搵真銀,當然對他們曉以大義,並改善工作環境也無不可;第三,增加醫生供應。
第三點說來容易,但眾所周知,香港醫生對此最是反對。這是沒有甚麼奇怪的,世界上多處地方的醫生組織都會為了本身利益而實行保護主義,控制着執業醫生的人數。當然他們會用保持質素等說詞作包裝,但這不外是經典的保護主義,卻是彰彰明甚,我10多年前曾碰上一位不能在港執業、卻被哈佛大學醫學院招聘為教授的醫生。增加醫生人數的方法,包括靠香港的醫學院再增加培訓人數及向外招聘。不做這些,醫生的過度辛勞便是自找的了。
降低輸入醫生門檻
輸入醫生本來已是一件難事,好的醫生到處都可找到有優厚報酬的工作,要花費大氣力才能吸引他們到香港工作,但香港卻反其道而行,不但要用一個及格率奇低的考試卡他們,就算是資深醫生也要考試後從低做起,薪酬只得6至9萬元,3年合約,卓越的名醫怎會來乞食?反觀新加坡,只要是在他們認可的國外醫學院完成訓練的,都與新加坡自己的畢業生一視同仁。即使在美國,來自世界各地,包括在中國內地受過訓練的醫生,也大量地在醫療系統中工作安身立命。
香港媒體也有報道香港的病床短缺。這或許是事實,但我仍有疑惑。香港的醫院病床在2016年是每1,000人有5.33張床,此數字與其他地方相比,不算失禮,英國只有2.3張床,美國2.9、新加坡2.4、德國8.3,人口老化的日本卻高達13.4。也許香港居住環境擠迫,所以醫生較願意安排病人住院。但日本的病床率這麼高,也應引起我們警惕,會否將來香港人口更老化時,病床的短缺便尖銳?多建醫院、多吸納外地醫生及訓練自己的醫生,仍是香港社會要做之事,但也可研究人工智能可否取代醫生部分工作。
(Sky Post 2019-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