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安法》推出之後,香港有些人說要移民外地。我不反對移民,這是一種個人的決定,我們要遵重其選擇,但這種選擇對個人或家庭是禍是福?卻要視乎移民的原因及個人的條件。
毋庸諱言,內地某些網民一聽見移民便覺得這罪大惡極,此種思維是極端民族主義,我們大可不必如此。香港大多數居民都是廣東人,歷史上,廣東人移民到南洋及歐美的,已有數百年歷史。珠三角一些僑鄉,例如台山、新會、開平、恩平及潮汕等地,人民早已遍佈世界,港人中祖籍來自這些地方的亦數以百萬計,我們見慣了不少親友都身居海外,不會認為這些親友都是叛國的。要知道,孫中山也認為華僑是革命之母,我所認識的華僑,大部份都是希望中國強大及人民過好日子。
移民也是人力資本的重組洗牌。在一些大國中,不同的城市有不同的比較優勢或工作種類,例如美國的紐約是金融業人士的天堂,加州矽谷卻是高新科技的聖地,有金融專長的加州人跑到紐約去,或紐約科技人直闖加州並在那裏定居,是情理之常,不用奇怪。此種國境內按照自己專長及不同地區優勢所推動的移民,對經濟有利。雖然有37萬港人在內地工作定居,但對港人來說邊界仍是跨境移民的一度障礙,人才的跨邊界洗牌並不方便。
近月某些港人談論或付諸實行的移民,卻並非盡是上述的經濟移民,當中一部份人熱衷的是政治移民。這些人不滿香港的政治現實或是有官非在身,以為可藉着英國的BNO或台灣及美國的政治庇護或難民庇護逃離香港,他們要付出的代價包含好幾方面。
我們大可假設此類政治移民對世事的意見較常人強烈,強烈至他們願意鋌而走險,不惜斷送中華文化的根及放棄在港的生活習慣,但這所帶來的精神與文化上的空虛也未必是他們現在便能體會。已故台灣旅美作家於梨華有句名言,海外的知識份子很多都是「無根的一代」,此語頗能捕捉到六七十年代台灣海外知識份子的空虛心態。從自以為充滿激情的生活跑進漂泊流離無處可發力的新社會,並非每個有思想的人都可承受得了。
上述「無根的一代」的描繪的多多少少都與有理想的知識份子有關,對現在希望移民的大多數人,卻難免是陳義過高,並不匹配。不少打算移民的人還是需要回到現實,要問移民他國後,經濟生活能否維持下去,或甚至有所改善?
這問題的答案我較為悲觀。沒錯,不少國家的華人移民都頗為成功,不但建立了家庭,還成就了一番事業。不過前人的條件不同,有些人是靠留學之路,掌握了當地社會所需的專業技能才能站穩腳跟的,另一些人有中國人的商業頭腦,也敢冒險,當中一部份人被淘汰了,但也有一部份人發跡起家。回看現在考慮移民的新人,他們掌握甚麼技能?他們當中的黑暴份子也非全無人才,但這些人的主要技能只是善於搞鬥爭,他們是破壞社會的一把好手,經過實踐及別人的教導後,他們或許已進入化境。此類能力,在香港或許有人認為有價值,但別的國家會歡迎破壞社會的專家跑來嗎?就算外國政府的特殊部門可吸納他們,也只會是僧多粥少,很多人會失業。
不談黑暴份子,就算是一些較普通的專業人士移民,一樣有可能陷入困境。上世紀80年代的時候香港也出現過移民潮,有些專業人士賣掉香港的房子後移民外國,雖因香港房價高昂而得到一定的經濟基礎,但其在港獲取的經驗與技能,在外國卻不見得吃香,別人的需求不同也。在港或可如魚得水,在外地卻武功盡廢,職位與薪金都大幅貶值,30多年前的這些港人都經歷過了,在97過後,他們又大批回流返港,人生中多多少少都吃了點虧。今天也許歷史又要重演,但會否失香港居留權身份則尚未可知。
付出了代價,可得回甚麼?英國愚蠢地選擇了脫歐後,經濟與國力都在滑坡。美國正步上20世紀初英帝國的後塵,也在走下坡,而且社會撕裂,種族歧視惡化。台灣不但薪金微薄,而且《經濟學人》雜誌有評論人還視她為世界最危險的地方,隨時戰火連天。反觀香港,雖然政府施政能力可批評處甚多,但卻有世界上經濟增長動力最強的中國撐着,不會一沉不起。從善地跑至險境,除非有特殊原因,吃虧的機率很高。
(頭條日報
2021-5-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