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所料,人民幣被納入國際貨幣基金(IMF)的特別提款權(SDR)一籃子貨幣之內,明年10月1日正式生效。
SDR是甚麼?1969年IMF有鑑於國際上儲備貨幣的流動性不足,所以建立一種以一籃子貨幣作基礎的計算單位,IMF成員國可在有需要時,用自己持有的SDR去換取這一籃子中的貨幣。一般而言,大多數的SDR都在發達國家的政府手上,很少動用,而SDR的總額,亦低於世界各中央銀行總儲備的4%。明年人民幣正式納入後,會佔SDR一籃子貨幣的10.92%,美元則佔41.73%。這些比重,每五年檢討一次,是以出口中用甚麼貨幣結算作為衡量準則。
推幣策國際化及改革
人民幣「入籃」,大約涉及等同311億美元的金額,以國際貨幣的準則來看,也不算太大。不過,此事的長遠與間接影響卻可能十分深遠。首先是SDR起了帶頭作用,一些國家的央行會在外匯儲備中增加人民幣的持有量,在國際貿易中,以人民幣作為交易貨幣的比例也會上升,人民幣的總體需求便會增加。這對中國有何好處?中國若要增加人民幣,開動印刷機便可,但別國要得到它,卻要用真實的商品換取。換言之,其他國家認為要持有多點人民幣,便要對中國送上有價值的商品,這對中國當然是有「着數」。美元過去數十年都在扮演此種角色,獲利不少。美元與歐元在儲備貨幣及交易貨幣中佔的比重,一直以來都極為偏高(人民幣未納入前,SDR中的79.3%為美元與歐元),若這些國家的貨幣政策穩定,問題還不大,但若它們胡來,對國際金融體制可造成很大風險,在金融海嘯期間,此種風險便被引發出來。2009年人行行長周小川便對現有制度大表不滿,希望建立包括人民幣在內的以多種貨幣組成的儲備系統,以求減低風險,但此議觸及美國的利益,被後者冷待。中國本希望2010年使人民幣加入SDR,但卻被人用人民幣並非可自由使用為由而反對。
然而中國對人民幣國際化的積極態度卻未有冷卻。早在2009年時已開始試驗以人民幣作跨境貿易貨幣。同年首次在港發行人民幣政府債券。2010年,香港所有的銀行都可開設人民幣戶口及進行人民幣業務。2011年人民幣的公司債券在香港發行。2012年開始,外國人亦可在港買賣人民幣產品。過去幾年,人民銀行與國際上多所銀行簽訂貨幣互換協議。同一時期,中國又鼓勵在國際貿易中以人民幣作單位,以推動人民幣外流,從而在境外建立一個足夠大的人民幣資金池。人民幣的匯率機制也改為管理浮動,以求更接近自由浮動,將來的目標更是沒有政府干預的「清潔浮動」。
做了這麼多工夫,都是為人民幣國際化打好基礎。此過程中,人行似是想乘機推動中國金融制度改革。這正如朱鎔基當年用加入WTO推動中國的經濟改革一樣。香港在此過程中,也的確扮演到正面角色。人民幣完全國際化,應該只是時間問題。
出口及GDP漸成領頭羊
美國今次雖再沒理由阻人民幣入籃,但華府對人民幣重要性的上升,難免會不是味兒。中國外貿總量早已超越美國,成為世界最大的貿易國。去年IMF與世銀都認為以購買力平價計算,中國的GDP也已超越美國,是世界最大的經濟體。但人民幣甚麼時候才能代替美元成為世界主要的儲備與交易貨幣?
這有兩種說法,一慢一快。美國GDP在1872年超過英國,但要到1946年,在世界各央行中美元作為儲備貨幣的比重才超過英鎊,當中經過了74年美元才達霸主之位。但我們若不理會GDP,美國的貿易額在一次世界大戰期間才超過英國,而上世紀20年代美元在國際貿易的交收中,已超過英鎊,經濟學家中快慢二說都有其支持者,二者誰更準確,人言人殊。
至於香港的人民幣離岸中心,可能要面對更大的競爭。倫敦、新加坡等地早已準備要分一杯羹,港人若徒自內耗,別人自可取代我們。
(Sky Post 2015-1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