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擱筆四周,本待休養生息,沉澱思想,怎料香港這個正處於急劇變化期的社會,在暑期中依然熱鬧非常。我素來不喜政治,但在思想紛亂的環境中,也無法不與頭腦清醒的朋友一道發聲,以正視聽。
這四個星期中最重要的社會政治活動是「反佔中保普選」大聯盟發起的簽名運動與8.17遊行。我寫此文時,據報道已超過140萬人簽了名(其中只有幾千是無香港身份證的人士或是小孩),有多少人參與遊行我尚未知曉。
這次運動有多層次的深遠意義,不可不察。
有人指參與簽名或遊行的人數愈多,社會便會撕裂。這是很膚淺的看法。
本欄讀者大多知道,我對社會撕裂一直十分擔心,四年多前便已在友報寫了兩篇長文,痛陳社會兩極對立的危害,力主持中間觀點的沉默大多數要有發聲機會。事實上,從各種民調中,我們都得知「反佔中」的港人佔了人口的近六成,贊成則不到三成,其他人則無強烈意見或無意見,贊成「袋住先」普選的比例與「反佔中」的大致相若。不過認同「反佔中保普選」的人意見雖也強烈,但過去並無有效平台讓他們發聲,他們對此當然甚感不滿。我在各街站觀察過川流不息來簽名的人,但覺各種階層的人都有。眾所周知,世界各地的的士司機都是評論家,在的士中,我每每聽到司機破口大罵「佔中」。在學術界中,反對「佔中」認同普選的中間派不知繁幾。我不喜歡主動問別人簽了名沒有,但卻可隨便舉幾個已知的例子:我校著名的光學專家Google Glass的原創人郭海成教授、前理學院院長數學家鄭紹遠教授、港大的前首席副校長王于漸、肝臟名醫盧寵茂等等。我的一個朋友鋼琴名家呂淑琪,為人低調,不搞政治,業餘的時間與精力多用在幫助窮困山區的兒童,但一提到「佔中」便感被人所「屈」,火氣立到。從朋友得知,中國第一個取得諾貝爾獎的楊振寧教授,對「佔中」便極感荒謬。那些自以為「反佔中」的人質素不及「佔中」者高的人,在這些名重學林的人面前,豈可不感到面紅?
從上可知,對「佔中」強烈反感,但又希望保普選的人,早已大量地存在。以組織大型群眾運動的能力而言,「大聯盟」本來是烏合之眾,屬小學雞程度,絕對比不上泛民。「大聯盟」出現後,他們的能力急速升級,雖暫仍比不上泛民的專業水平,但已算是高中生了。且看他們應付抹黑的方法,便知其有板有眼。你說他們讓外國人與小孩簽名嗎?他們對這些人用了不同顏色的表格,得知這些人只有幾千。要抹黑他們派錢嗎?他們預先公布,誰派錢便要趕出「大聯盟」,而且鼓勵遊行時群眾若見此情況便需將其拍照示眾,在網上人肉搜查!其策略成功之處是使得抹黑者目前只能在小圈子中自我安慰,大眾已不再理會。
但遊行的更大神來之筆是「大聯盟」並不用誇大遊行人數。若遊行人數在觀感上接近或多於七一遊行的規模,「大聯盟」卻宣布參與數目遠低於五十萬(例如說只有十多萬),那麼豈不是反證了泛民過去的遊行數字都被大幅地誇大?以後若再用這些數字時,豈不尷尬?今年七一遊行人數,我見過有四個說得出方法有圖片或影像為證而又各自獨立的估算,答案差別不大,平均大約十二、三萬,這應為絕對的參考數據,遠勝一些人的主觀感覺。但歷年七一組織者卻不停為數字滲水,這回可遇上麻煩。真實才最有說服力,用誇大來以壯聲勢是不智的行為。
(Sky
Post 2014-8-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