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與香港過去數十年都經歷過長足的經濟增長,但我們絕不可將此當作理所當然。一個國家衰亡或一個城市敗落,在歷史上隨處都可找到例子。就以城市來說,今天的威尼斯固然仍是一個旅遊中心,造船業與玻璃工藝品也很發達,但數百年前,它曾有段長時間是西方世界最重要的商業中心,就像今天的紐約一樣。不過,自從好望角的航道被發現後,威尼斯的重要性便一落千丈。
南美洲面對太平洋的一個城市「太平洋之珠」是另一例子,它曾經一度也是重要的商港,但開通了巴拿馬運河後它便失去了價值。福建的泉州曾是世界上最重要的造船中心,鄭和的船隊便在此出產,但後來明朝皇帝一聲令下,不再派船出口,泉州也只剩餘為歷史的欷歔。
已發展利用土地僅4%
要經濟繁榮便要創富。財富不會從天而降,要投入才有產出。投入的生產要素主要有幾樣,勞動力、資本、土地與人才,而這些要素若得到先進科技及管理提高生產力,那麼效率便會更佳。不過,對香港而言,並非每一項要素都同樣重要。勞動力充裕有其必要,但以今天香港的發展階段來說,單純的普通勞動力的重要性已愈來愈低。資本也是重要的,但資金全球流動,只要香港有好的投資基金,資金自會流入,不用擔心。更加重要的要素應是土地與人才。
香港土地的價值來自何處?主要是它的地理位置。芝大商學院的院長上月在港為其EMBA新課程開幕演講時說過,以香港為中心,7個小時的航程內有着世界三分二人口。此說稍有誇大,我算過一下,應只得55%左右而已。香港的位置尚有一個更重要的因素,即位處全球經濟發展最快的地區旁邊,若掌握不到機會,只能罵自己笨蛋。
不過,香港總共1,108平方公里的土地中,已發展利用的只有21%。在位置如此優越的地方不盡用土地,是巨大的浪費。從商業用地我們可以看到困局,香港的商廈用地總共只佔4平方公里,這麼重要的一個金融商業中心只得這麼小的地支撑,十分無理。當然,我們知道,若要增加土地供應,便要面對各利益團體的干擾。反過來說,政治與利益團體的利益可能已在窒礙着香港的發展。
本地學生競爭力下降
另一重要的生產要素是人才。香港本是人傑地靈之地,匯集着不少人才,本地的大學亦是世界級的,中國內地及世界其他地方來港留學或工作的,不知凡幾。現在多所大學的碩士班的留學生人數,早已遠遠超過本地的碩士生,甚至超過整個大學的本科生,他們畢業後有很多人都可在港找到工作,反映大學是為港吸納一流人才的重要工具,對未來的科技與經濟發展都至關重大。
但恰恰在人才這一關鍵問題上,香港卻存在着隱憂。中產家庭一般都很願意投資在子女身上,使他們有良好教育,基層的則不一定有足夠的資源。從大學可見,不少學生的軟技能不足,待人接物有待改進,這些本來是中小學時期掌握的技能,卻要在大學中補課,這樣導致大學要投放不少資源用在改善學生的軟技能上。年前我負責本科生工作時便爭取過不少資源用在這方面。
不過,最大的隱憂還是部分年輕人沒有把主要精力放在如何提升自己的競爭力之上。有人會認為這沒有問題,但若是如此,他們卻要同時準備接受隨之而來的現實:香港被外圍經濟超過,只是時間問題。以深圳為例,以購買力平價計算的總體GDP,超過香港將是幾年內的事實,就算按人均GDP,很可能在十多年內也超越香港,我們更不用提醒,香港的老對手新加坡的人均GDP早已在香港之上了。
經濟發展有其自身的規律,部分港人專注內耗,自然沒有時間精神搞創新搞發展,在這方面的能力會慢慢衰退,經濟增速也會因此減慢,不可不防。
(Sky
Post 2014-9-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