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二（7月31日）是佛利民（Milton Friedman）100歲冥壽，世界各國的紀念文章不絕。佛利民是20世紀最偉大的經濟學家，際此歐美經濟亂局之年代，聞戰鼓而思良將，世界更需要他。
20世紀最偉大經濟學家
佛利民的確是個百年難得一遇的奇才。在經濟理論中，他提出的「永久性收入假說」，使人對消費與收入的關係如撥開雲霧，也使他得到諾貝爾獎。作為教師，他長期在芝大執教的「價格論」，有口皆碑，亦造就了多位經濟學名家與諾獎得主。
他與史華茲（Anna Schwartz）合著洋洋900頁的《美國貨幣史》，不但是經濟經典，亦是歷史學經典；先師何炳棣教授是公認的歷史泰斗，他多年前便對我說過，這是絕對一流的歷史著作。書中搜集了大量證據，證明30年代大蕭條的成因絕非市場失靈，而是政府的錯誤貨幣政策。當今聯儲局主席伯南克在十年前便公開說聯儲局30年代的確是錯了，而佛利民是對的。
思想快得使人畏懼
佛利民思想快得使人畏懼，但他卻極其擅於用常人的語言表達複雜的觀念，他製作的電視節目《自由選擇》，第一集便講香港，至今仍是經典。佛利民的辯才是驚人的，美國前國務卿、佛利民的同事舒爾茨（George Schultz）便常說：「人人都愛與米爾頓辯論，尤其是他不在場的時候。」為甚麼愛與他辯論？其後輩但算是隔代論敵柏克萊的德朗（Brad Delong）便力言，與佛利民辯論，你很快便會得知自己論據的弱點，對美國中間偏左的人來說，佛利民是一個對手，但是一個開明的對手。為甚麼在他不在場的時候才跟他辯論？因為佛利民練的是獨孤九劍，一瞬間便會發現你的破綻直擊要害，你可能會感到無地自容。
佛利民的辯才隨處可見。美國越戰後不再強制人民服兵役，改用自願性質的募兵制，背後發功的正是主張自由的佛利民。尼克遜當總統，為此成立了一個委員會，在一次辯論中，越戰的美軍司令韋斯摩蘭（William Westmoreland）對志願軍制度大表反對，他說他不願指揮一大批拿薪水的僱傭軍。佛利民反唇相譏，兵役是強迫的，難道你要喜歡自己的軍隊是奴隸組成的嗎？
韋斯摩蘭更怒，不肯接受軍中的愛國者是奴隸的說法。佛利民打蛇隨棍上，說他也不喜歡聽到別人說愛國的志願軍是僱傭兵。若果對他們用僱傭一詞是合適的話，那麼佛利民認為自己既然受薪，當然也可叫作僱傭教授，韋斯摩蘭是僱傭將軍，而且美國也有僱傭醫生、僱傭律師，人民買的肉也從僱傭屠夫中來。韋斯摩蘭無言以對。
(Sky Post 2012-8-6)
